这家酒楼高三层,朱漆圆柱,飞檐如燕,雕梁画栋,装饰堂皇,却一派大气古朴的气象。
正门匾额上三个鎏金黑字,苍遒有力,彰显着气派不凡。
“聚祥楼”
这间酒楼的名字。
这家酒楼在大荒之城以酒闻名,闻酒香而驻马,过酒楼而停车。顾客络绎不绝,进进出出,尤其到了中午时分,吃饭喝酒的武者更是挤破了门庭。
凌云抬手指着这家酒楼的匾额,对百里兄妹说:“这一顿饭,我请你们吃了。黑兔,这里的酒在大荒之城也是数一数二的。谷雨,你想吃什么就给我说。”
百里兄妹被聚祥楼的气势所折服,在街道上看着过往的食客脸上洋溢的满足神态,食欲早已蠢蠢欲动。
“红莲,你要吃什么,我来帮你点。”凌云压低声音说。
红莲微微点头。
凌云在人群中挤进门里,踏过门槛,进入店中,仿佛像是来到洞天福地。漆黑如墨的八仙桌一列列摆放齐整,桌上菜肴佳酿香气弥漫,引得人食指大动。
那些人埋头大吃大喝,叮叮当当觥筹交错的响声压过众人的交谈。
“哇哦……”
“这会儿你可别激动得晕过去了,否则就没饭吃了。”
凌云看到百里谷雨红扑扑的小脸,一边戏谑地开着玩笑。
“哼哼……看我不吃哭你,叫你嘲笑我。”
百里谷雨撅着小嘴,一把甩过去黑兔玩偶砸在凌云身上。
“看到没?……我哥哥帮我打你哩。”
“客人,请问几位?”
问话的是酒楼里的女服务员。她看上去还是妙龄少女,身穿淡青色衣袍,衣袖卷起露出两条雪白的臂膀,下面的裙子刚过膝盖,脚上穿着青丝织成的鞋子。
衣服的穿着即为了方便工作而尽量做到干练利落,同时也满足了典雅秀美的气质。
“这位姐姐也好看……姐姐,你叫什么名字?”
这个女子微微一笑,然后摇了摇头,并没有回答。她看了凌云三人,微微躬身,右手伸向一边,“三位是吗?请往这边。”
“这个姐姐还没告诉我她的名字……”
百里於菟拉住他妹妹,朝这个女服务员微笑以表示歉意。
“妹妹,你可知道你已经浪费我喝到酒的时间有十秒钟了。来到这里,安安静静地吃饭,比什么都好。”
诶……百里於菟有这么嗜酒如命吗?请教别人姓名而没得到对方的回答,这明明是件奇怪的事。看黑兔这迫不及待的模样,感觉一踏进门里,就忍不住要喝酒了。
这还是我前世认识的那个滴酒不沾一心向武的黑兔吗?……
凌云三人随着女服务员在一个靠近窗户的桌位上落座。这个带有靠背的木椅坐在上面从臀部上传来清冷凉爽,让人浑身舒坦。完全不像是前人刚走,后来人就立即坐上之后木椅还保持温热。
这种凉快让那些食客吃到酣畅淋漓之时感到燥热难耐。
“好神奇的椅子——好舒服……想睡觉了……”
“这是菜单,请三位点餐。”
包装精致的菜单像是一本巨大的硬皮百科全书,拿在手中特别厚重。这种菜单更多的意义在于它在餐桌上的装饰作用。
百里谷雨把菜单摊放在桌面上,一页页翻过去,看到图片上色泽亮丽,光彩照人的食物,咽了咽唾液,然后握住黑兔的毛绒手臂在图片上指指点点。
“嗯……这个……还有这个……感觉这个也不错……呜呜,都想要,怎么办?”
在百里谷雨纠结的时候,百里於菟在一块平板电脑上翻着菜单,直接打开酒品一栏,连连点了几种美酒。
“麻烦你,先上一斤夜来香,一斤花雕酒,一斤兰陵米酒,一斤……”
“诶诶……先这么多吧。”
凌云听到一斤又一斤,心中一急,连忙打住百里於菟。他的酒量不是不行,却并不烂酒,尤其像这种一斤一斤地喝酒,他还是不太习惯。
“那好,请问还需要什么吗?”
“我点了几道荤菜,你应该可以收到。”
“嗯,我已经收到,请稍等片刻。”
“菜可以先不用上,先把酒上来就行。”百里於菟急忙对转过身的女服务员喊道。
“谷雨,你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爱喝酒了?”
百里谷雨把脸挡在黑兔玩偶背后,偷偷笑着,“哥哥他啊,……不怎么会喝酒。”
“什么?!”
凌云拍着脑门也能想到不会喝酒的人怎么可能点这多酒呢。百里於菟的表现分明就是酒中饿鬼,闻着酒香就走不动路的酒鬼。
过了片刻,一个男服务员端了一盘子的酒壶上来。三个洁白如玉的瓷器酒壶,像是白天鹅一样优雅地站在桌面上。
百里於菟瞬间精神大振,接过一个酒壶,先是抱着酒壶贴着耳朵听了听里面的响声,脸上登时放彩,然后揭开壶盖,用手在壶口处扇了扇,用鼻子捕捉飘在空中的酒香,脸上越发灿烂。
“哈……”
百里於菟拿起壶盖放在鼻尖下,仔细嗅了嗅,眼睛像是在水中游弋的活鱼活蹦乱跳。经过这漫长的像是仪式一样的行为,他终于捧起酒壶轻轻地把酒倒在酒杯中。
酒清如水,像是山涧溪流从上跌落,绵绵不绝,落入杯中,发出清泉漱石的悦耳清响。
“滴溜溜……叮咚咚……”
仿佛这酒杯深不见底,永远倒不满;仿佛这酒壶犹如江河,永远倒不尽。
百里於菟放下酒壶,端起酒杯,像是捧着稀世珍宝,再次轻嗅酒杯表面的酒香,然后一杯送入口中。整个人闭上了眼,陶醉在无边无尽的梦境之中……
看到百里於菟这一连串的动作,再加上他满足陶醉的真情实意,连在一旁观看的凌云都忍不住要喝上一杯。
待到凌云喝完一杯之后,他望过去,百里於菟还是一副陶醉自得的模样,双眼紧闭,倒是脸上浮现些许红晕。
“哥哥,醒来啦……”
百里谷雨使劲推了推她哥哥的胳膊,经过一番努力,终于摇醒百里於菟。
“……你醉了。不要再喝了!”
百里於菟伸了伸懒腰,像是从梦中刚醒来一样。他大大打了哈切,然后双眼迷蒙地看着百里谷雨,双手在眼前晃了晃,一副醉醺醺的样子。
“妹妹——,现在是……什么时候了?”
“还没吃中午饭呢。”
“哦哦,这样啊。哟,这不是凌云吗?”
百里於菟把脸对着凌云,认了半天才看清凌云的样子。
“啊?……这、这不是不能喝酒吗?”
凌云大怪,这一杯下肚就成了这副东倒西歪的醉酒模样,这明显就是不能喝酒。
黑兔这醉酒后的样子还是和前世的记忆中一模一样。可这家伙倒好,不能喝酒偏偏要酒比谁都来劲,一斤一斤地吵着要喝酒……我这请客,酒没喝到嘴里,钱倒是先花了不少。
“谁说我不能喝酒了?……你说的吗?”
百里於菟又端起一杯,小心翼翼地端平,不让酒洒出一滴。
“难道一口气喝上十斤就算是会喝酒了吗?难道喝上一杯就醉,便是不会喝酒?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个喝酒的道理。酒不醉人人自醉,能喝醉人的酒就是好酒……”
百里於菟虽然看起来醉的不轻,可是他的双手却很平稳,没有出汗,也没有颤抖。端起的酒杯,一滴也不会洒落。
“好一个……酒不醉人人自醉!”
这一声慵懒的嗓音如春风沐雨般传到凌云三人耳中。寻着声音望去,只见凌云他们座位的左边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男子。
男子爬在桌子上,纤长如笋的手指捏着酒壶,在空中荡来晃去。他身穿白袍,背后披着绣满乱红飞渡的白色大氅。最让人过目不忘的,反而是他如樱花般美丽的粉红色长发。
长发铺散在大氅上,就像是从在白底宣纸上一笔勾出的画卷。
“说得好……”
男子慢悠悠地把脑袋从散乱的头发里挪了出来,就好像是雏鸟从鸟窝里探出了脑袋。他转过脸,半睁眼,朝凌云瞅了瞅,然后伸手把酒壶举了过来。
“喝酒……喝、喝酒……”
醉的不能自已。男子把酒壶朝嘴里倒去,酒就像水一样一半进了嘴里,一半流淌在身上,浸透他的衣襟。
凌云他们都没有回话,因为他们三人已经看呆了,愣住了。
如果说“沉鱼落雁”与“闭花羞月”是形容倾城倾国的美人的话,那么眼前男子的容貌可以让这些美女自惭形秽,无地自容。若说有词汇描述男子的容颜,可能这天下所有描写美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。
“美”。
单纯地让人由衷地无法拒绝地承认他的“美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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